醫療服務不該因性取向與認同而有差別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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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xico 2018 © Christopher Rogel Blanquet/MSF

在無國界醫生執行醫療任務的地區中,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者、酷兒、雙性別者社群(LGBTQI+),經常是受當地醫療體系邊緣化甚至拒絕治療的對象。他們也經常是性暴力及其他形式的虐待、攻擊、折磨的受害者,還可能面對龐大的社會壓力、騷擾和汙名化。因此提供他們醫療服務及心理諮商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無國界醫生團隊過去就曾在希臘執行醫療任務時,為那些逃離家園後又在難民營中飽受威脅的LGBTQI+進行治療。在墨西哥,我們見到來自中美洲的難民和移民當中,不少是LGBTQI+社群的人們。我們也曾和社群領袖合作,共同推廣健康資訊。在莫三比克我們也和教育工作者合作,向跨性別女性、曾有過同性性行為的男性及其他弱勢群體推廣人類免疫缺陷(HIV)病毒的檢測及治療。

我們認為,不論身份或所愛的對象是什麼人,任何人都有權享有醫療及心理健康照護。無國界醫生盡心為病患提供醫療服務,而不受其個人的性別認同或性取向而左右。


病人的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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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Gustavo)*,來自薩爾瓦多

「或許因為我是LGBTQI+的一份子,所以才過得比其他人要更艱難吧。」

還在薩爾瓦多時,我因為看見了自己不該看的東西而被迫離開。某人警告我只有5分鐘逃離自己的住處,我只得向山裡逃跑,直到我和我兄弟在安全點碰面後,他們將我帶到距邊境更近的地方。我後來發現,在我離開的15到20分鐘後,我家就被攻擊,一切都被摧毀,牆壁留下一個個彈孔。他們想殺了我。 

逃到瓜地馬拉後,我遭受當地邊境管理當局的勒索,而在踏上墨西哥的土地時,我又被當地警方勒索。那時我沒有食物、沒有能過夜的地方,只能睡在路邊,甚至有人試圖強暴我。之後我轉而求助聯合國難民署(United Nations Refugee Agency; UNHCR),他們了解我的處境後便將我送到塔帕楚拉(Tapachula)的收容機構。到塔帕楚拉後我得知了關於無國界醫生綜合照護中心(El CAI)的資訊。

那次事件後我不單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原本在薩爾瓦多的生活。還在薩爾瓦多時,我以廚師為業也熱愛我的工作,但現在這些都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活了下來。可即便如此,當我想到母親和手足們都知道我還活著但卻不能相見時,還是會感到痛苦。

距離我逃出薩爾瓦多已經過去一年了,要適應在這裡的生活可說是困難重重。或許因為我是LGBTQI+的一份子,所以才過得比其他人要更艱難吧。我因為移民和男同性戀的身分而受到歧視。到塔帕楚拉後我開始做一些工作,也因為我懂建築的知識,也想開創房屋裝修的事業。不過如果能再次回到廚房工作似乎也不錯。

位於墨西哥市的無國界醫生綜合照護中心(西班牙文名稱縮寫為”El CAI”)會為那些經受過極端暴力的被害者提供特別的醫療照護,他們可能經歷過騷擾、性暴力等。綜合照護中心所提供的醫療照護多是長期性的,旨在協助病人重建獨立自主的生活、減輕他們的心理創傷並讓他們重拾對生活的希望。我們也會與其他夥伴合作為病人提供保護、營養治療、安置及其他的社會性措施,並協助有外科照護需求的病人轉診至墨西哥其他的醫療機構。

艾達(Alder),來自迦納

我不該被迫改變或隱藏自己。

19歲時,我意識到自己同時喜歡男性和女性後,我決定向家人和身邊的人們坦白,但這卻是我做過最糟糕的決定。我的出生地迦納是個無法接受不同性向的社會,你會因此受歧視、受威脅,甚至找不到工作。在出櫃後的那兩年,我在迦納過得非常糟糕,因此我在21歲時決定離開前往美國。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我人在巴拿馬的達連區(Darién region, Panama)。

我想去美國是因為我相信自己能在那裡得到應有的權利。我知道我不該被迫改變或隱藏自己,但我在迦納生活的最後一年就是這麼過的。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村莊試著求職,但得到的只有人們的歧視。這讓我下定決心存夠錢後買了張去往巴西的票,隨後又到了秘魯、厄瓜多、哥倫比亞,最終來到現在所在的巴拿馬。但這趟旅程卻讓我遇到了最糟的事。

即便我選擇的是路途較短的路線,跨過達連峽谷的旅程依舊十分艱辛且令人沮喪。我感覺自己時刻冒著生命危險,至少我是絕對不願意再走一遍的。雖然我還年輕力壯、身體健康,但沿路上我見到了許多老人、嬰兒,甚至死人,大多是淹死的。那些景象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當我見到死在河邊的人時我所想的只有如何讓自己逃出生天。

在我聽到和我同行的那群移民親口訴說他們在路途上所遭遇的搶劫和強暴時令我感到非常震撼。走過秘魯後,我因為當地政府的惡意對待而感到非常不舒服。那些拉美國家政府的人說我是「非洲人」、「黑人」,並刻意讓我排在隊伍最後面,也不讓我住進宿舍,因為他們覺得黑人是可以直接睡在地上的。他們甚至說我就算不吃東西都沒問題,或是吃垃圾就行。

不快的情緒並沒有因為我們走到叢林中而減輕。我見到許多人苦於飢餓、夜不能寐。爬上山時我因為太疲倦而丟下背包,路程疲倦使任何額外的負重都會阻礙繼續前行的步伐。我看見帶孩子的女人試著爬上山,也有些男人背著他們受傷的妻子繼續行走。我必須讓自己去到美國,但我怎樣都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旅程了。

位於哥倫比亞和巴拿馬之間的達連峽谷有著環境相當惡劣的雨林地形,無國界醫生在巴拿馬的團隊會為那些熬過這趟路途的移民們提供醫療及心理健康照護。

*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