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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籲聯合國安理會:加薩需要立即並持續停火
無國界醫生發表演說呼籲停火
無國界醫生秘書長克里斯多夫.洛克耶(Christopher Lockyear)2月22日向聯合國安理會作出呼籲,要求立即在加薩實行持續停火。洛克耶在安理會有關加薩問題的每月會議上發言,並呼籲明確保障醫療設施、員工和病人。
洛克耶表示:
安理會召開一次又一次會議,通過一項又一項決議,但卻未能有效解決這場衝突。我們目睹安理會成員有意拖延的行為,而在此期間平民不斷喪生。
這些人命傷亡、破壞和被迫流離失所,皆由公然漠視平民生命的軍事和政治抉擇所造成。這些抉擇本可完全不同,而現在仍有扭轉餘地。
提供醫療照護幾乎不可能
經歷超過四個月的戰事,加薩已有近 3 萬名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的持續轟炸和襲擊中喪生。據估計,約有 170 萬人(約佔總人口的 75%)被迫流離失所,他們生活在不安全、不健康和惡劣的環境中,面臨傷口感染和疾病的威脅。
由於當地即使醫療設施亦得不到尊重和安全保障,無法倖免於軍事襲擊,因此在加薩幾乎無法提供醫療照護。
洛克耶表示:「我們的病人身負嚴重傷勢、截肢、身體傷殘和嚴重燒傷。他們需要複雜的照護、長期和密集的復健治療,而醫護人員無法在戰場上,或被摧毀的醫院廢墟中治療這些傷勢。
我們的外科醫生甚至已沒有基本紗布為病人止血;他們將用過一次的紗布擠出血,繼而清洗消毒,再用在另一名病人身上。」
延伸閱讀:無國界醫生要求加薩立即並持續停火
有無國界醫生標誌的避難所遭到攻擊
2月20日,即在美國否決聯合國安理會停火決議的同一天,以色列坦克向罕尤尼斯(Khan Younis)馬瓦西(Al-Mawasi)一個有明顯有無國界醫生標誌的員工避難所開火,造成一名無國界醫生員工的妻子和兒媳罹難,以及另外六人受傷。
上週,以色列軍方下令撤離並襲擊加薩南部最大的醫療設施納瑟醫院(Nasser hospital)。那些被迫撤離的人無處可去,既無法返回已被嚴重摧毀的加薩北部,在南部的拉法(Rafah)亦不安全,因以軍在當地發動空襲,並宣佈大規模地面進攻的計劃。
被迫從醫療設施撤離,五名同事喪生
自加薩戰事爆發以來,無國界醫生醫療團隊和病人先後被迫從加薩各地九個不同的醫療設施撤離,共有五名無國界醫生同事不幸喪生。由於當地的轟炸和炮擊頻繁以及戰鬥激烈,要提供醫療護理和擴大救命援助已幾乎不可能。
洛克耶表示:「對國際人道法置之不顧的影響將遠遠超出加薩範圍,成為我們集體良知上的永久負擔。這不僅是政治上無所作為,而且已成為政治共謀。」
以下為演說全文
尊敬的主席,各位大使閣下及同僚們,
在我發言此刻,有超過150萬人被困在拉法,被強行驅逐到加薩南部土地上的人們正承受以色列的軍事行動帶來的傷害。
我們生活在對地面進攻的恐懼中。
我們的恐懼源自於我們所經歷過的。就在48小時前,在位於罕尤尼斯(Khan Younis)的無國界醫生員工和家人的避難所裡,當他們圍坐在餐桌旁時,一枚12公分的坦克炮彈炸穿了牆壁,引發火災,造成兩人死亡,另外六人嚴重燒傷,其中五人是婦女和兒童。
我們採取了一切預防措施來保護64名人道工作者和家屬免於這種攻擊,我們通知交戰各方該位置,並以無國界醫生旗幟明確標示該建築物。
儘管如此,我們的建築物不僅被坦克炮擊中,還受到了密集火力的攻擊。一些人被困在燃燒的建築物中,而現場的激烈槍擊延誤了救護車的到達。今天早上,我看著照片,顯示了破壞的災難性程度;我看著影片,看著救援隊從廢墟中挖出焦黑的屍體。
這一切都太熟悉了——以色列軍隊曾經襲擊我們的車隊,拘留我們的工作人員,推倒我們的車輛,並炸毀和搜查醫院。現在,這是第二次,我們的一個員工避難所受到襲擊。這種攻擊模式若非有意,便是表明其魯莽無能。
我們在加薩的同事擔心,當我今天在此向您們發言,他們明天將會受到懲罰。
尊敬的主席,每一天,我們都目睹難以想像的恐怖。
像許多人一樣,我們對哈馬斯於10月7日在以色列發動的屠殺感到震驚,我們也同樣對以色列的回應感到震驚。我們感受到那些在10月7日被擄為人質的家庭的痛苦,我們也同樣感受到從加薩和西岸地區被任意拘留的人士家屬的痛苦。
作為人道工作者我們對針對平民的暴力感到震驚。
這些人命傷亡、破壞和被迫流離失所,皆由公然漠視平民生命的軍事和政治抉擇所造成。
這些抉擇本來可以截然不同,而現在仍有扭轉餘地。
這138天,我們目睹加薩人民難以想像的苦難。
這138天,我們盡了一切努力實行有效的人道應對。
這138天,我們目睹我們支持了幾十年的醫療體系統被系統性地摧毀。我們目睹了我們的患者和同事重傷和被殺害。
以色列對整個加薩居民發動的戰爭已到達一個前所未見的程度——
這是一場集體懲罰的戰爭,
一場沒有規則的戰爭,
一場不惜一切代價的戰爭。
我們共同賴以提供人道援助的法律和原則,現在已被侵蝕到毫無意義的地步。
尊敬的主席,今天在加薩的人道應對是一個假象——這個假象粉飾這場戰爭遵守國際法的說詞。
在這個會議廳中,提供更多人道援助的呼籲不絕於耳。
然而,在加薩,我們有的一天比一天少——越來越少的空間,越來越少的藥品,越來越少的食物,越來越少的水,越來越少的安全。
我們已經不是在談論擴大人道援助的規模;我們談論的,是如何在缺乏最基本所需之下尋求生存。
現今在加薩,提供援助的努力是雜亂無章的、隨機的,而且是完全不足夠的。
在無視平民和戰鬥人員之間區別的環境中,我們要如何提供救命的援助呢?
當醫護人員因為協助傷者而被針對、被襲擊和被誣衊時,我們還能維持怎樣的應對呢?
尊敬的主席,對醫療照護的攻擊是對人性的攻擊。在加薩已經沒有醫療系統可言。以色列軍方已經將醫院一個接一個地摧毀。在這樣的殺戮面前,目前僅剩的是如此微不足道。這太荒謬了。
他們給出的藉口是醫療設施被用於軍事目的,然而我們沒有看到任何經過獨立核實的證據。
即便在一家醫院失去了其受保護地位的特殊情況下,任何攻擊都必須遵循比例和預警原則。
但我們沒有見到國際法受遵守,反而看到醫院被系統性地破壞,導致整個醫療系統無法運作。
自10月7日以來,我們已經被迫從九個不同的醫療設施撤離。
就在一週前,納瑟醫院遭到襲擊。醫護人員獲一再保證他們可以留下繼續照顧患者,但最終仍然被迫離開。
無差別的攻擊,以及在人口稠密地區使用武器和彈藥,已造成數以萬計的人死亡,成千上萬人受傷。
我們的病人身負嚴重傷勢、截肢、身體傷殘和嚴重燒傷。他們需要複雜的照護、長期和密集的復健,而醫護人員無法在戰場上,或被摧毀的醫院廢墟中治療這些傷勢。
醫院床位不足,藥品不足,醫療物資也不足。
外科醫生不得不在無麻醉情況下對兒童進行截肢,他們別無選擇。
我們的外科醫生甚至已沒有基本紗布為病人止血;他們將用過一次的紗布擠出血,清洗,消毒,再用在另一名病人身上。
加薩的人道危機已經使孕婦數月得不到醫療照護,婦女分娩卻無法到達可運作的產房,她們在塑膠帳篷和公共建築物中生產。
醫療團隊在字彙表中添加了一個新的縮寫字:WCNSF——沒有存活家人的受傷兒童(wounded child, no surviving family)。
這場戰爭中倖存的孩子不僅會承受可見的身體傷害,還有無形的創傷——多次流離失所、持續的惶恐不安,以及親人在他們眼前被殘忍殺害。經歷這些心理創傷,連只有五歲的孩子也說,他們寧願死去。
醫護人員面臨極大的危險。儘管風險越來越高,每一天我們都選擇繼續工作。
我們很害怕。我們的團隊已經筋疲力盡。
尊敬的主席,這一切必須停止。
我們和所有人一樣,密切關注著聯合國安理會及其成員如何應對加薩走廊的衝突。 安理會召開一次又一次會議,通過一項又一項決議,但卻未能有效解決這場衝突。我們目睹安理會成員有意拖延的行為,而在此期間平民不斷喪生。
對美國願意利用其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權力,阻撓通過要求立即實施持續停火的決議,我們感到震驚。
這個理事會已經有三次機會投票通過迫切需要的停火,而美國則三次使用了其否決權,最近一次是在本週二。
美國提出的新決議草案表面上呼籲停火,但卻是帶有誤導的。
對於任何進一步阻礙人道主義實行、並導致安理會默許在加薩持續暴力和大規模暴行的決議,安理會都應拒絕。
加薩人民需要的不是「在可行的時候」停火,而是現在停火。他們需要持續的停火,而不是「暫時的平靜」。達不到以上的都是嚴重過失。
對加薩平民的保護本身就不應取決於這個理事會的決議,這些決議把人道主義當作模糊政治目標的工具。保護平民、民用基礎設施、醫護人員和醫療設施,應該首先由衝突各方負責。
但這也是一項集體責任——安理會及其作為《日內瓦公約》締約國的成員應承擔的責任。
將國際人道法置之不顧的影響將遠遠超出加薩範圍,成為我們集體良知上的永久負擔。
這不僅是政治上的無所作為,而且已成為政治共謀。
兩天前,無國界醫生員工和家屬在一個他們被告知受到保護的地方遇襲喪生。
今天,我們的工作人員又回到工作崗位,再次為他們的病人冒著生命危險。
你,願意冒什麼風險?
我們要求得到國際人道法所承諾的保護。
我們要求雙方停火。
我們要求獲得空間,將援助的假象轉化為有意義的人道協助。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你們會做些什麼?
謝謝您,主席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