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難民兒童成為無國界醫生職員—索羅的故事

2022-06-22

索羅(Moses Soro)現居英國,是無國界醫生財務及人資經理。他分享從難民兒童成為無國界醫生前線人員的故事:

Plumpy' nut,我已經幾十年沒見過它了。

我曾在敘利亞擔任無國界醫生的人資/財務經理,盡力確保我們的醫療專案能有充足的人力和物資。在其中一項專案裡,我們為病人提供 Plumpy' nut,那是一種用於治療營養不良的加強版花生醬。

我上一次見到它是我兒時營養不良的時候,當時無國界醫生給了我和我的家人這種花生醬,很大程度上拯救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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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於治療營養不良的加強版花生醬Plumpy' nut。©Claudia  Blume/MSF 

起點

我為什麼會在無國界醫生工作,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希望我能長話短說。我來自南蘇丹。南蘇丹在獨立前是蘇丹的一部分,當時南北雙方間進行一場曠日彌久的戰爭。

在持續戰事中長大,你會見到許多從前線歸來的傷者。我們所有人在國小的時候就得被徵召接受軍事訓練,為了逃離戰事而多次搬遷。但最終,衝突還是找上了我們。我記得炸彈爆炸的聲音,和飛過頭頂的飛機,感覺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攻擊目標。

當時我還很年輕,正值青少年。我的父母決定,我們必須撤離,逃離戰區。而我們村里、隔壁村里的每個人也都越過國境成了難民。

烏干達

逃到烏干達後,雖然遠離戰禍,但當時面臨的情況依舊十分險峻。我們被迫住在樹叢中;睡在戶外,餐風露宿;我們無法保護自己免於蚊蟲叮咬,許多人因此患上瘧疾。當時也沒有廁所,霍亂隨之爆發。

身邊的人們,尤其是孩童們開始漸漸死去。我來自一個大家庭,幾個兄弟姊妹也死了。就在這時候,無國界醫生出現了。那時候他們是第一個出現的組織,我就是被無國界醫生治好的。

這讓我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我狀況逐漸好轉,而其他組織進駐,也讓難民營變得更正式化;我回到學校,最終念到大學,我不斷提醒自己:將來我也要投入無國界醫生的工作,回報我曾受過的幫助。

因為要是沒有無國界醫生,我可能早就像我的兄弟、表親還有許多人一樣,在當時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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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奈及利亞爆發營養不良危機,無國界醫生在當地提供Plumpy' nut。©MSF/Mariama Diallo  

下一步

最終我和家人們受到重新安置,我到英國的大學修讀國際關係。在南蘇丹獨立後,我又回到那裡受訓並成為了銀行經理。後來,我先後加入一個培訓政治人物如何善治的國際非政府組織,以及一個關於公民參與的國際非政府組織,最後親身投入政治。我希望能藉此服務我的社區。

雖然我從未忘記對自己的承諾,但我知道只要自己還在活躍於政界,就不該加入無國界醫生,因為這有悖於組織中立及不偏不倚的原則。

之後在我回到英國時,我進修了人資管理的碩士學位強化我的技能。最終,我申請加入無國界醫生。

敘利亞

當無國界醫生告訴我,我將會被派至一個在敘利亞的專案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在電視新聞上看過一些關於敘利亞戰事帶來的破壞。雖然這無法類比,但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那裡的人們正經歷著和我相似,或甚至更糟的情況。

無國界醫生在敘利亞開展許多不同的醫療專案,我自己參與的是其中兩個:一個是為當地的慢性病患者提供必要的藥物治療和支援;另一個則是治療那些被拘留的結核病患者。

我的工作專注於行政層面,好讓這些專案能順利運作。這代表大量人才招募,包括確保我們的作法及政策對所有申請人都足夠透明的工作。此外,我們也必須舉辦大量的訓練及在職學習,以培養我們團隊的技巧和信心。

我對我的敘利亞同事們非常坦誠,我告訴他們自己曾是難民的遭遇。因為曾在武裝衝突中存活下來,我深知流離失所的感受。許多敘利亞人跨越國境以逃離戰爭,但更多人則是在境內流離失所。我試著鼓勵他們、給他們希望,向他們保證最終一切都會轉趨穩定,而他們將可以再次快樂地生活。

自我提醒

第一次在敘利亞辦公室見到Plumpy' nut後,我就留了一包放在我的桌子裡,提醒自己當初是什麼東西救了我一命以及我們在這裡的使命。

現在我回到英國,本來打算把那包Plumpy' nut給我的孩子們看,我想讓他們知道它長什麼樣子並告訴他們:「如果沒有這個東西,我不會有機會成為你們的父親。」

但因為離開時行色匆匆,最終我還是將那包Plumpy' nut遺留在敘利亞的辦公桌裡。回去後我只好跟孩子們說:「過去無國界醫生曾幫助過我,這就是我為組織工作的原因。」

近期我又開啟了一項新挑戰,我正在接受訓練成為倫敦警察廳的警員。但在我的基礎訓練告一段落後,我希望能再次參與無國界醫生的任務,繼續用自己微小的方式,回饋我曾受過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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